哪吒破产重整：已确认债权近100亿，接盘侠未现身，征集委托经营者
邱, 锴俊
神话里，哪吒死了以后，太乙真人用莲藕作骨，荷叶作肉，金丹回魂，不到1年就复活了哪吒。
现实中，陷入破产重整的哪吒汽车，“复活”之路目前还未见曙光。
11月25日，合众新能源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即哪吒汽车）召开了第二次债权人会议，外界期望的重整投资人没有出现。
而且，由于生产停滞，哪吒汽车的生产资质可能不保，对重整投资人的吸引力会大幅下降，因此，管理人准备向外界征集委托经营管理者，以求保住资质。
另外，哪吒汽车账上目前就637万元，但12月底就需要支付4000多万元，明年一季度还需要支付8000多万元。管理人提出，以共益债方式融资1亿元，以维持日常运转，同时提出了资产变价方案（即处置资产的定价原则），提交给债权人审批。
随着两次债权人会议，哪吒汽车的“窟窿”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共有1735家债权人申报了高达274.33亿元的债权，不过目前为止被审查确认的，也有93.86亿。
哪吒要重生，恐怕需要一些神迹。
01
管理人无力经营，资质岌岌可危
目前的哪吒汽车，在法院指定的管理人管理之下。
在债权人提起诉讼后，哪吒汽车无力偿债，进入处于破产重整阶段，并且由嘉兴中级法院指定了三家律所组成管理人管理。
管理人自6月开始接手哪吒汽车，主要工作是债务确认、招募重整投资管理人等等。
但是，哪吒汽车原有员工基本都已流失，自2024年10月起，就陷入停工停产状态。若持续停工停产，将直接影响“造车双资质”考核指标。
根据《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和产品准入办法》规定，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不能维持正常生产经营的，工业和信息化部应当予以特别公示。
所谓“不能维持正常生产经营”，对乘用车企业而言，是指连续两年年均乘用车产量少于2000辆。
一旦企业被“特别公示”，就会被暂停车辆准入，继而会进入观察期，最终可能被取消资质。
在“特别公示”期间，虽然企业可以申请移出，但也需要工信部重新核查。
对于哪吒汽车而言，资质既是生产销售的必要条件，也是债务人最核心的无形资产，更是吸引重整投资人的最关键筹码。
因此，管理人无疑需要“保资质”。但是，管理人仅具备法律与财务专业能力，缺乏维持汽车制造企业日常运营、技术保障与市场销售的专业知识与经验。
因此，管理人制订了委托经营管理方案，提请债权人会议表决。
所谓委托经营管理，就是招募一个团队，来让哪吒汽车复产复工。
方案里提出，希望招揽具有新能源汽车行业背景、整车制造经验及售后服务体系运营能力的专业机构，来暂时经营管理哪吒汽车，使其复工复产。
方案提出，意向受托方要具备的系列条件：
具备良好的商业信誉和资金实力；
另外至少有20名成员，具备15年以上国内主流整车厂管理经验；必须组建并派遣一支不少于50名的生产经营团队常驻合众新能源厂区，相关人员需具备5年以上国内主流整车厂生产经营经验。
行业经验方面，要么受托方本身就具备汽车生产经营的经验，要么有过受托管理、充足或者运营车企的经验。
哪吒已经破产重整，想要复工复产，钱从哪里来？
方案称，委托经营管理期间，原则上由受托方自行筹集资金。
但若无受托方愿意筹资或者筹集不成的情况下，由债务人履行兜底筹资义务。
委托方有什么收益呢？
方案提出，委托经营管理报酬拟采用固定基础管理费模式：原则上每月费用不高于100,000.00元（包括上述拟派遣团队的相关费用）。
不知道如此之低的费用，怎么会有机构愿意去委托经营。
02
谁能接盘？
对于哪吒的消费者、债权人、员工来说，最期盼的是，哪吒汽车何时能有接盘侠？
在管理人接手哪吒汽车之后不久，管理人就发布公告，招募重整投资人。
9月27日，管理人发布公告称，截至截止日，有一家投资人报名，并缴纳了保证金人民币5000万元。
而且公告说，后续将不再进入重整投资人遴选程序，但该意向重整投资人需向管理人提交符合法律规定和要求且切实可操作的书面重整投资方案，方可被确认为最终的重整投资人。
管理人和投资人签订相应的《重整投资协议》，并制作《重整计划草案》后，会提交债权人会议审议表决。
公告并没有说明报名的投资人是谁，不过财联社报道称，是上市公司山子高科提交了投资意向。
山子高科正与阿里巴巴天猫合作探索定制卖车模式
有媒体向山子高科董秘办问询此事。工作人员回应称：“目前公司有参与合众新能源重整的意向，但不确定是否能成为重整的企业。”
有媒体甚至披露了重组方案——山子高科拟将其旗下南京邦奇所持有的混合动力及电驱动核心技术以“技术入股”方式注入合众新能源，以此获得不少于15%的股权或相应董事会席位。同时，计划将合众新能源部分应收账款转化为股权，并实施分阶段资金注入，其中首期出资约为2亿元。
不过，12月25日第二次债权人会议，并没有任何议程和重整投资人相关。由于会议采取书面方式举行，也没有任何重整投资人进度信息的披露。
但是，另一方面，管理人也没有发布重新招募重整投资人的消息。
随着两次债权人会议的举行，哪吒汽车的债权情况日益清晰。
根据第二次债权人会议的材料，截至2025年11月10日，共有1735家债权人申报债权，申报总金额高达274.33亿元。
不过，管理人确认的债权，远小于这个数值。目前为止，在超过97%申报债权人已审查或者部分审查的情况下，管理人只确认了93.86亿元。
当然，93.86亿也是巨大的窟窿。
另一边，哪吒汽车的资产，自然是在不断的缩水。
根据哪吒汽车招募重整投资人的公告，其资质主要包括括固定资产、机器设备、知识产权以及应收账款等项目。核心的资产包括在桐乡的工业用地和工厂设备，在江西宜春、广西南宁的两个生产基地，在安徽桐城、凤台、凤阳三个零配件工厂，以及在泰国和印尼的CKD工厂。
第一次债权人会议公布的哪吒汽车资产状况
这些资产有多少价值？
在对外招募委托经营管理者的公告中，管理人强调哪吒的生产资质是核心资产，也是是否能招揽投资人的关键。
但其实，由于近十年来中国汽车工业产能一直扩张，在新能源汽车热潮涌起之后，又掀起一轮产能建设，闲置的生产资质、汽车工厂很多，都在低价寻找接盘侠。
哪吒汽车泰国工厂
对于哪吒汽车而言，其此前的知名度，车型、经销体系、用户群体，倒是比较吸引人的地方。
哪吒汽车第一次债权人会议资料也提及，哪吒汽车用户保有量超过40万，亦是吸引重整投资人的重要因素。
总体而言，要接盘哪吒汽车，还是对重整投资人有很大的挑战。
传闻当中的山子高科，其资产并不大，经营业绩也一般。最近三年，该公司累计亏损高达47.59亿。前三季度营业收入24.18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4.37亿元。然而，该公司的盈利主要来源于资产处置与债务重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虽仍为负值。
而且，该公司的现金流也不太理想。
前三季度，该公司的现金及等价物减少3.60亿。9月16日，该公司还从粤财信托借来贷款1亿元，用于企业日常经营流动性。
如果山子高科确实是哪吒汽车唯一的报名重整投资人的话，前景不是很乐观。
03
账上仅637万元
“白衣骑士”还未到来，哪吒汽车的燃眉之急还很多。
在重整期间，哪吒汽车还需继续支付车机及售后（包括各类座舱供应商）费用、员工工资社保类费用、厂区日常运维费用等。
但是，截至2025年11月5日，管理人可用资金合计约637万元；而根据预测，哪吒汽车12月底要支付4364.36万元；2026年一季度要支出约8066.35万元。
哪吒汽车需继续支付座舱供应商费用，否则车主无法正常使用车机
因此管理人认为，解决资金紧缺问题已迫在眉睫，如需继续维持债务人的必要经营，必须补充流动资金。
于是，哪吒汽车第二次债权人会议，除了投票表决招募委托经营的方案，管理人还提出两个方案来表决，一个是借款1亿维持必要经营，一个是审议财产变价方案。
管理人认为，通过共益债方式融资额度1亿元，相对于哪吒资产总量占比较小，相较于资产贬值和清算带来的巨大损失，支付有限的融资成本以换取资产价值的保全和提升，对全体债权人而言是显著有利的。
所谓共益债融资，是指新形成的债务，是对全体债权人共同利益有益，也是解决资金短缺、推动企业重生的关键手段，因此它优先于绝大部分历史债务的清偿顺位。
另外一个所谓“变价”方案，是《破产法》规定的管理人处置资产的权限，但必须经过债权人会议审议通过。
这一方案就是管理人处置、变现现有财产的方式和定价依据，原则上采用网络拍卖的方式进行处置。
这一方案约定的，是管理人可以以什么价格处置资产。比如，对于通过公开拍卖方式处置的财产，第一次拍卖的起拍价不得低于评估价值的70%，如出现流拍的，自第二次拍卖起可酌情降低起拍价，但起拍价降价幅度不得超过前一次起拍价的20%，拍卖次数不受限制，直至拍卖成功。
共益债融资方案、变价方案，都要求债权人在11月28日完成表决，委托经营方案则是12月12日截止表决。
由于会议和表决都是线上举行，目前还不知道三个方案的表决情况。
一家已经申请了的债权人表示，就目前情况，这些方案没有什么理由不通过。
而哪吒汽车管理人公告所留的联系方式，在面对《电动汽车观察家》问询时，直接挂断了电话。
哪吒汽车的员工也在等待公司重整进展，他们部分还有公司欠薪等待支付。这部分债权，按破产法规定，在有抵押的债权清偿之后，就能够获得优先清偿。
不过，还有一些高层、骨干员工，参与了股权投资，通常会被列为股权或者出资，在资不抵债的重整企业中，股权权益通常已归零。这意味着，作为“出资人”，这些高管和骨干员工的出资就血本无归了。
